浩缘散文岳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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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的味道

河北：郜庆祥

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工作，和爱人结婚后一直寄宿在岳父家。

岳父因为在乡下工作，平时在家很少，家里的事儿关心的比较少，可能是感觉到亏欠家里太多，每回到家都不闲着。早上早早就起床打扫院落，就连家门口的胡同都要拿竹扫帚扫一遍。邻居叔叔都说：只要胡同干净了就知道宝山（岳父的乳名）哥回来了！

打扫卫生的同时小米粥也熬好了，馒头腾热了，菜切好，葱、姜、蒜、干辣椒、花椒等调料也就绪了。然后蹲在院子里抽着烟欣赏着院子里的月季花、凤仙花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花，等我们一个个起床、洗漱完，最后再把个别懒床的叫醒就开始炒菜。我们收拾好后，把折叠餐桌院子里一放，小凳子摆妥，就开始上菜，竹簸箩盛馒头、瓷碗挨个摆好把锅里的米粥搅匀后挨个倒进碗里，最后最稠的、米多的、我们都不喜欢喝的岳父用大碗搂底。然后小咸菜、糖蒜端上桌，热菜一道接着一道，有我们最喜欢吃的炒豆腐、烧白菜、酱炒黄豆芽等。岳父的拿手菜就是炒豆腐，热锅凉油，把干辣椒和花椒炸胡再放葱、姜、蒜炒出香味，把切好的豆腐稍微炒一下就加热水，盖上盖子闷上几分钟，出锅时放盐，豆腐炒的麻辣咸香，嫩还劲道，入口即化。虽然我把这些程序和火候都掌握了，但就是炒不出岳父的味道。岳父调侃到：你小子炒的豆腐那里都对，就是没有用心去炒！

第二道菜是烧白菜，切白菜不像专业厨师切的细丝或薄片，而是乱切一通，完全是凭心情，外皮一剥，咔咔几刀下去，有大有小、有薄有厚，白菜疙瘩也不去，调料也是那几样，手法也是老一套，但烧出来的白菜就是那么爽滑，一点儿也不柴，虽然没放糖，还微微有一点儿甜。

第三道菜就是烧黄豆芽，黄豆芽不是那种白根特别长的那种，而是刚刚发芽的黄豆芽，岳父说这种黄豆芽无公害，出菜多，调料除了花椒、辣椒、葱、姜、蒜还多了一样自己做的黄豆酱，先把调料爆香再把酱香味炒出来，把焯过水的黄豆芽炒熟就好了。说到黄豆酱，这也是岳父的独门绝技，先把黄豆洗净再泡上一晚，等都泡展后把石豆（泡不开的黄豆）挑出去，用小火慢慢炖，炖的过程中不能搅拌，搅拌要容易糊底，等把黄豆炖糯后凉凉，拍成饼，放在稻草里发酵，等黄豆饼长出白毛后洗净放到酱缸里加上熬好凉凉的花椒、八角、盐水，拿大块玻璃盖好放阳光下晒，晒的时间越长越香。差点忘了他们最喜欢的辣椒酱，岳父熟的辣椒酱我不喜欢吃，岳父的辣椒酱是先把黄豆酱熟好再放鲜辣椒，最后倒些热水搅匀，我把岳父制作的辣椒酱戏称辣椒蘸酱。我喜欢把炒熟的辣椒和炸好的黄豆酱搅拌在一起，这样才叫辣椒酱。

早上的时间都很紧，我们都是草草吃过早饭去上班，谁也没有观察过岳父的表情，我们吃的时候，他不吃，在旁边看着我们吃，我们吃的越多他越高兴，看着我们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感觉很有成就感。等大家都吃饱喝足后，他挨个把残羹冷炙往粥里一倒就着馒头狼吞虎咽一口气把能收拾的全收拾了。有时我劝他一起吃，他笑笑说：我喜欢看你们吃饭的样子，看你们吃着好吃，心里好幸福！

岳父喜欢吃农家自己种植的无公害蔬菜，退休后在老家盘了一个废弃的厂子，把厂子几间房子修缮了一下，院子翻耕、施农家肥、羊粪、鸡粪，不上化肥、不施农药，种植一些可以长期储存的蔬菜，比如：大蒜、辣椒、洋葱、土豆、红薯、南瓜、白菜、绿豆、红豆、芝麻、黄豆、洋姜、梅豆角等。老家离城里较远，每次回去都要抽我们时间把他送回去，有时等不及我们送就自己坐公交车再步行回去，等忙完再坐公交车回来。每到收获的季节，挨个打电话，招呼亲戚朋友一起回老家去采收，除了聚餐还能收获满满的农家菜。聚餐时，岳父的拿手菜是大锅菜，农家院支上大锅，有的劈柴，有的烧火，有的收庄稼，各自找适合自己的岗位忙起来。时间差不多时，岳父开始做大锅菜，几斤五花肉用酱炒再配上自己种的土豆、南瓜、白菜、青椒、洋葱等，有啥放啥，笼屉上再腾上馒头，拍几根黄瓜、切几头洋葱拌上猪头肉，几箱啤酒，能喝的喝，能吃的吃，小院里热闹哄哄、其乐融融。岳父看到经过自己种植、施肥、浇灌的蔬菜获得丰收特别有成就感，看到全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特别有幸福感，看到大家满载而归特别有价值感。

每年冬天，岳父都把白菜放在菜地挖的白菜窖里，白菜窖是在地里挖一尺多深，然后把白菜挨个摆进去，拿塑料布盖上，塑料布上盖秸秆，冬天不上冻还能保湿，随吃随拿，和刚从地里采的白菜一样新鲜，岳父隔几天回去拉一袋子，然后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去拿，没时间拿的，岳父就去送，送白菜时还不忘搭配些干辣椒、大蒜、洋葱、土豆。

岳父喜欢喝酒，但从不自己一个人喝，必须有亲朋好友相陪才喝。退休后，约酒的少了，喝酒次数也少了许多，儿女们都已成家立业，各有各的小家庭需要照顾，我们去走亲戚一般都开车去，也不能陪岳父喝，陪喝酒的人少了、次数也少了。隔一段时间岳父就要回老家约上三五知己，吃着自己的农家菜配上花生米、猪头肉喝个一醉方休，喝多了就在老家住两天，等酒气消了、酒瘾过了再回去。

岳父的耳朵年轻时骑摩托车摔伤了耳膜，再加上年纪大听力越来越差，岳母的听力也减退了，俩人在家里聊天，你问南他答北，答非所问也能聊得笑声不断，给他们配的助听器也不戴，说这样挺好，想听的听，不想听的就当没听到，少了许多烦恼。

岳父虽然已经步入古稀，但每次去看他，岳父都会用他最拿手的麻辣豆腐、炒白菜、酱炒黄豆芽、大锅菜招待我们，还是那样的表情，微笑着看我们享受他精心制作的美食……。岳父的拿手菜我们总吃也吃不够、吃不腻，隔一段时间不吃还想吃，这种味道是专业厨师做不出来的，也是我们学不来的。这也许就是岳父的味道，这应该就是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