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ldquo后花园rdquo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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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里故事多——中沙中学记趣

01

上周五，刘校长请了两个师傅，拉来几斗车红砖，在我们的“后花园”铺就了一条条小径，一经装扮，小花园陡然从蓬头素面摇身一变有了小家碧玉略施粉黛的风范。

每班一块，作为劳动基地。想种的都可以试试。此话，好像只是校长私下随口一说，然而，一经风吹，它就像蒲公英的种子，落到了很多人的心底。

于是，不断有小美女老师过来跟我招呼，“这块地有人种么?”“能不能给我一块地”“我也想种”……我呢，脸薄心软，不忍心拂却了年轻人热爱劳动的奋斗之心，于是，今天割了益平的这一块给这个，明天割了江学力学姐的一块给那个……

昨晚，天已经黑透了，双双老师借着路灯，硬是欢天喜地哼哧哼哧一锄一锄在翻地;

今早上，楠楠领着她的一帮弟子拔草的拔草，翻土的翻土;课下，学姐带着她的弟子挖坑种秧……

第一节课后，学姐从外面走进办公室，有些亢奋，“快去看，菜地里可热闹——，热火朝天——”

走在路上，楠楠一见我，特别激动，拉着我，“快去看我班的菜，哈哈，被我种的东倒西歪——”接着又满是歉意，“我将你的锄头弄坏了——手也磨肿了——”

双双也捧着手给我看她掌心里磨出的水泡。

我看着听着只管笑，半是疼惜半是好笑。

课后，很多学生围过来，叽叽喳喳，“老师，你要不要种玉米，我家的苗有这么高了。”

“老师，你要不要种点汉菜，我家有很多。”

“老师我们的菜地在哪？我们种什么？”

食堂里的大姐跟我说，“我见人家家门口有一种啥花，开得特别好看，我跟人家要两棵，给你栽这里吧。”

……

无论老师还是学生，亦或者食堂里的大姐，门卫大叔，无论有没有参与栽种，茶余饭后，总喜欢到去菜地站一会，看几眼，看新撒的种子发芽了没，新栽的菜苗是否挺直了身子，活了几棵，长了几许……

02

去年的这个时候，这片空地大部分还空着。那个早春我种于此处的油菜花开了，那明黄黄的色彩，我想应该斑斓了不少人的春天。我还种了几畦葱兰，两畦菊花，两行滴水观音；益平翻了3块地，一块洒了百日菊，一块种了土豆，一块种了花生。

这些埋进土里的希望，都依着季节时令，馈赠给人以花以果。

大约这微薄而盛大的丰收，让江老师觉出了极大的兴味。她卖力地翻了一片地，又一片地，洒了香菜、油菜，移栽了大白菜，儿菜，红菜苔，白菜苔，牛皮菠菜……

霞姐见状，也不甘示弱，抡起锄头，也开了两块荒，洒了菠菜，香菜，大蒜，种下茼蒿苗。

菜苗很快扎了根，挺直了身子，然而身板还是单薄。

平常食堂里的果皮烂叶菜根，全由食堂大姐们拖进了垃圾池，这之后，这些东西全成了供不应求的宝贝。谁都不容许它有一点点浪费。

发芽的土豆、大蒜，丢弃的葱根、芹菜根被埋进了土地，重新生根发芽。

江老师，从正施工的操场上滚过来两个大桶。坏掉的南瓜、胡萝卜、西红柿，削掉的土豆皮，菜叶……全被她塞进她的化粪池发酵，甚至鸡蛋壳，草木灰，都被一一珍重着或发酵或掩埋。

而菜外面削去的皮，也被江老师收拾回来，带着学生撕去老皮里的粗硬筋骨，洗净、晾干，做成了干菜坛子菜。

时光好似恍然回到了我年幼时：每日清晨，村里的老人，常提把铲，挑个粪筐在村中各处捡粪。

江老师还特别爱折腾，天不亮，她就潜进菜园里，翻土，拔草，打掉黄叶，或者这里补一棵，那里栽两棵。有时天色很晚了，她还在一棵一棵为菜苗淋肥。

一日同事锦熙打趣她，真乃“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精准！

菜苗也争气，一个一个比着长，我只要凑过去，江老师就指给我看：

“你看，这几棵牛皮菠菜长得多壮实！哎呀你看，淋了点肥，这几棵儿菜又长了很多啊……”俨然在夸赞自己的孩子。

03

听校长说，十多年前，这里是一片闲置的空地，新建教学楼，翻修宿舍楼时，师傅们也顺手堆放了一些碎砖乱石。学校生源特别多的时候，也曾铺了一层土，搭了一个棚，给学生放置自行车，人迹往来踩踏，它渐渐呈现出戈壁滩独有的荒芜和平坦。又过了几年，棚塌了，学校的生源少了，自行车有了新的去处，此处空落了下来。风刮来了土、草籽，墙外的大杨树落下了一树一树的黄叶，阳光好像多了温柔，雨露好像含着别样的怜惜，有生命从土层里、从砖石夹缝里挣扎而出，这片空地渐渐荡漾出绿意，绿意虽不甚葱茏，但也不乏贫瘠的倔强。

它身旁不时有人路过，他们不经意的目光偶有停留，不过，多是无谓的空洞。

转眼到了年，这年秋季开学，空地边的一楼宿舍住进了一家三口。

女人看着宿舍楼前的空地围墙，眼前闪现出姹紫嫣红的小花园。她说给男人听。男人带上孩子，从断壁残垣里捡出红砖，铺出一条一尺多宽的红砖小路，又将表面的乱砖碎石一块一块捡出，堆积在围墙根儿下。他买来各种农具，开始翻地，每一锄头下去，都遭到断砖乱石们的绝地反击，伴随着战斗双方的厉声嘶吼和火花迸溅。他们就像从皮肤里剔出利刃，取出弹头，剜出弹片一样，小心地，从田土里一片一块捡出砖石。大地的伤口渐渐愈合，他们在愈合好的皮肤上移栽来兰草，只一年，兰草就泼洒出蓬勃的绿意。

她看见，土地默默地，接纳着一切，倾力给万物以生机；植物也默默着，用绿意陪伴、妆扮着大地。

它们什么都不说，却说给了她很多。

她的很多闲淡的时光就在这片绿意里游荡，一些无名的、杂乱的心绪在此消散，安放。

渐渐有老师学生过来驻足，停留，赞叹这一片绿色，也有爱花之人挖取一二移往别处。

女人看着空地的另一边也有了一些想法。课余闲暇，她就一块一块地翻土，移栽菊花，油菜花，有老师挖来凤仙花苗，艾草苗……他们的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翻土，将花的种子，花生粒，发芽的土豆……埋进土里，那年春季开学，油菜花开了，即使有点游兵散勇的味道，但热烈和绚烂却毫不逊色；暮春，孩子翻出了一小堆土豆；夏天百日菊开花了，凤仙花也开了，葱兰也开了；秋天，菊花开了……与此同时，蚯蚓蝴蝶蜜蜂鸟雀……都来了，孩子来了，老师来了，笑声来了，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话多了，温柔也多了。

再后来，就是现在啦，更多的人陆陆续续加入，于是，笑声更多了，快乐更多了，收获也日日不断……

写到这里，你看，这多像一章童话，一部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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