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为何宁死也不愿出怡红院的门她的指甲和
2023/1/19 来源:不详《红楼梦》第三十一回,因为跌落了一把扇子,原本就不大顺心的宝玉便对晴雯发起脾气来,素日就是爆碳的晴雯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当下就冷语回敬,两人为此斗起嘴来。
彼时袭人睡在里间,听见两人的斗嘴忙出来劝解,不想素日里袭人也是以宝玉姨娘自居的,言语中将宝玉和自己称之为“我们”,晴雯一听越发不受用,冷嘲热讽,连宝玉也不能幸免,越发勾起宝玉的火来,称晴雯大了,要将其打发出去,晴雯听后便含恨道:
“为什么我出去?要嫌我,变着法打发出去,也不能够”,
宝玉执意要回王夫人,晴雯更是哭起来“只管去回,我一头碰死了也不出这个门”。
宁死也不愿出贾府的门,绝非晴雯为了恐吓宝玉而已,就在那几天,金钏据因为被王夫人撵出,含恨跳井而死。那么,这些丫头为何宁死不愿出去呢?
可以肯定的是,在古代,丫头被撵出府,其名声上的负面影响一点不亚于女子被夫家休弃,被撵的丫头要么是懒,要么是私德有亏,要么身患不治之症,对这个丫头的未来都是致命的阻碍,所以很多丫头一旦被东家撵出,是很难再嫁人了。故在怡红院的坠儿被晴雯撵出时,其母亲如此求道:
“姑娘们怎么了,你侄女儿不好,你们教导他,怎么撵出去?也到底给我们留个脸儿。”
丫头被撵出,是很丢脸的事情,直接能毁掉一个女子的名声,这种局面是高傲的晴雯绝对接受不了的。
而除此之外,怡红院实在太值得晴雯留恋了。这在晴雯两根葱管般的指甲和她死后的遗产都能窥见一二。
我常在想,作者对晴雯是何等的偏爱,才会不惜笔墨对一个丫头身体上的某处地方着重点出,像黛玉的似蹙非蹙罥烟眉和宝钗雪白的酥臂一样,作者亦提过晴雯的水蛇腰、削肩膀,更二次点出晴雯那葱管般的指甲。一次在晴雯生病后请来胡庸医,婆子为其拉开账慢后,晴雯伸出手腕来,露出两根被凤仙花染得通红的指甲,胡庸医见后忙转过身去,不敢直视;再有一次,便是晴雯被撵出贾府后,与宝玉告别,铰下了两根指甲用手帕包了送给宝玉,权作念想。
可晴雯一个婢女,如何能养出两根葱管般的指甲呢?无非是贾府的丫头向来比外面小门户的小姐还体面,更因晴雯是宝玉身边的丫头,比别个更要养尊处优罢了。
在怡红院,共计十几个丫头,每个分工到位,而晴雯的主要工作便是做针线,就是这样的工作,才让晴雯养出了两根葱管般的指甲,这对指甲更为宝玉所欣赏,素日里必没少呵护的。
在怡红院,奴才和主子的界线是最为模糊的。
而在晴雯死后,其剩下的衣履簪环,收了有三四百金数。而晴雯不过一个月利一吊钱的丫头,跟宝玉不过五年八个月的时间,即便一分不差都攒下来,也没有这般数额,那么晴雯的钱从何而来呢?除了衣履簪环外,还有各种私房小费。
衣履簪环,在古代是硬通货,譬如在第七十二回王熙凤与旺儿媳妇抱怨资金紧张时,旺儿媳妇回道“哪个奶奶的头面衣服当了不能过一辈子的?只是不肯罢了”,而秋纹在为宝玉给王夫人送去一瓶桂花时,王夫人则随手拿出两件衣服打赏了秋纹。
晴雯作为怡红院的大丫鬟,吃穿与主子一般,衣物自然不会少,若非在贾府,早年就是孤儿的晴雯,该还是衣衫褴褛的模样吧。
再说说晴雯的私房钱,除了固定的月利,晴雯等丫头有的是获取银子的机会,譬如在第二十回,元宵节下,丫头们都外出赌钱取乐,独独麝月一人坐在等下玩骰子,宝玉便问为何不与众人玩,麝月答没钱,宝玉便指:“那柜子下堆的不是?”。
柜子下的银子自然不是丫鬟们的,而是宝玉屋里当零花的,譬如住进大观园后,宝玉屋里的财务交由袭人管理,袭人回家探母后晴雯看病,为了给大夫车马费,麝月和宝玉还找了好一会,这些钱都是属于宝玉的。
然而,虽是宝玉的钱,但却相当于众丫头的一般,故晴雯输钱后,进来抓了一把,称要回本。这就是怡红院,主子和奴才不分你我,阶级界线最是模糊,宝玉甚至为了丫头们开心甘愿伏低做小,丫头们则最大限度保留一个女孩儿的天性。
晴雯天性清高、不染纤尘,最不善人情世故,不懂妥协,可又偏偏出身卑贱,这样的女子,除了在怡红院,能得宝玉的怜悯和疼爱,理解和包容,她能在哪生存下去呢?
晴雯十岁被赖大买来后,大抵因为貌美被贾母所喜,才给了贾母使唤,不久贾母又将其放在宝玉屋里,认为其“模样言谈爽利,针线又好,将来只她能给宝玉使唤的”,谁料成因美貌,败因美貌,晴雯最终因为“眉眼像林妹妹”而被王夫人所厌恶,咬定其为“狐狸精”,在其四五日米水不曾粘牙的情况下架出贾府,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给晴雯造成莫大的摧残,很不意外的,晴雯这株“刚抽剑的嫩兰”,最终死在了表哥那猪圈般的屋子里。
当然,对于晴雯而言,自离开了怡红院的那一刻起,便如行尸走肉了吧,死不死的,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