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梅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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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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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回老家了，朋友圈发了些农家小菜园的景致。天气晴好，光线很足，那一垄垄绿油油的小白菜透过阳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红萝卜细密的缨子朝天野蛮地生长着，白萝卜在菜畦里露出大半截碗口粗的青头……

一看便知，朋友的妈妈是个理家的行家里手，不然菜园不会打理得如此生机盎然。在花花绿绿的一组照片里，我留意到了房前的那几挂梅豆。

藤蔓沿着木架攀缘到了房顶，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紫色的、白色的梅豆花零星散布其中，结好的成串成嘟噜的梅豆角在藤蔓上拥挤地缀着。“枝枝盘作盖，叶叶暗遮旁”，有花有果，煞是好看。

比起好看，我更钟情于梅豆的美味。

梅豆角外形呈弯弯的月形，好似人的眉毛，在我们老家被称为“眉豆角”。梅豆角有绿色和紫色两种，开粉白色花的结绿色梅豆角，开紫红色花的结紫色梅豆角。由于梅豆角对生长环境基本没啥要求，只需在夏季撒上几颗种子，用土一埋，它就自顾自地疯狂生长起来，攀架上屋，枝枝蔓蔓长成一大片，到了秋天，结出的梅豆角更是让人看了眼花。

梅豆角耐寒耐旱，很是泼皮，产量又极高，是当地百姓白露之后餐桌上的当家菜。在七八十年代的豫东农村，房前屋后、篱笆旁、砖块瓦砾堆、矮墙上、枯树上甚至草垛上，都有梅豆角的身影……

“满架秋风扁豆花。”有了梅豆角，庄户人家的庭院添了更多的生机。记得小时候，进入深秋，天气越来越凉，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经常喊我们起床去摘梅豆。我们姊妹几个有的拿筐，有的拿钩，有的搬凳子，在院墙内外嬉笑着分工合作，没多久就摘下满满一大筐梅豆。交给妈妈后，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会飘出青椒炒梅豆的浓烈香气。现在想来，正是这种气息，温暖着我的整个童年。

梅豆除了满足人们的口腹之欲外，它的叶子还可以用来包指甲。

盛夏时节，梅豆枝繁叶茂，梅豆叶密密匝匝，把藤架遮得严严实实。傍晚时分，掐一沓绿绿的梅豆叶冲洗一下，晾干，将白天采摘好的指甲草（指甲草学名“凤仙花”，有活血化瘀和杀菌消毒之功效）加适量明矾捣成糊状，捏适量指甲草敷在指甲盖上，用梅豆叶围绕指头肚折好，最后用细绳子层层缠绕，捆紧，十个手指一般包八个，留下两个食指不包（姥姥说留下用来挠痒痒，哈哈）。

包好后，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地就去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就迫不及待地去掉包裹的梅豆叶，借着门缝的亮光看一下效果，看到被晕染得红红的指甲，心也跟着欢快起来了。

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没有空调，酷热难耐的夏季，庄稼人吃罢晚饭，摇着蒲扇，或集中在村头巷尾，或三三两两散坐在谁家的梅豆架下乘凉。草虫低鸣声中，大伙儿有一句没一句地漫天拉着闲话，也算是农忙时节难得的休闲时光了。

关于梅豆架，听姥姥讲，还有一段关于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

农历七月七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在这天夜里，你只要躲在梅豆架下虔心倾听，就能听到牛郎织女的窃窃私语。七月七日，我曾与小伙伴们果真躲到梅豆架下听过，悄悄话肯定没听到，那天还下了些小雨，衣服上沾满了被雨水打落的梅豆花瓣，凝神屏息待了一阵实在觉得无趣，我们便嬉笑着各自跑开了，徒留下一地凌乱的梅豆花瓣。

由于梅豆角具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吃起来有些苦涩，所以只有特定地区和特定年代的人对它情有独钟。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它，遑论吃它了，因此市场上几乎很难见到梅豆角的身影。我则不同，只要在市场上见到它，定会满怀惊喜、痛痛快快地称上几斤带回家。如法炮制妈妈的手艺，青红辣椒大蒜炒梅豆丝，熟悉的舌尖美味，常会引得一幕幕回忆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我决定去菜场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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