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才女钱用和游山东三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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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瑞峰

年9月，南京国民革命军遗族学校的《遗族校刊》第1期3卷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泰山灵岩曲阜游记》(下称游记)，作者是该校校董会秘书钱用和。年，《钱用和回忆录》出版，这才让人对这位民国才女的生平经历有所了解。

钱用和(—年)，又名禄园，字韵荷，江苏常熟人，年毕业于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年赴美留学，年回国，受聘于暨南大学，年担仼国民革命军遗族女校校务主任。

年8月，津浦铁路南京营业所发起组织赴泰山、灵岩、曲阜旅行团，钱用和趁周末和孔子诞辰日假期，随团赴山东三日游。钱用和博学有识，能诗善文，每当外出游玩归来都会写游记以记之。

灵岩寺

年8月25日，钱用和于前一日晚至浦口登车，经一夜奔波，过徐州经兖州，下午三时至万德，随后乘骡和独轮小车向灵岩进发。游记这样描述当时的山路之行:“山路狭隘而曲折，碎石凌乱而塞道，乘骡尚易前行，坐车则非常颠簸。”这还不算，当时越沟渡溪，抵灵岩时已晚，这一路“峰崖错综，风景尚佳，惜树木甚少”。灵岩有十里松，让钱氏感到有雅趣，因为时间紧张，钱用和不能细看，对灵岩寺几乎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游记仅记寥寥几笔：“外立‘万壑’‘千岩’两大石碑，字笔劲遒，寺内屋宇颓废，佛像剥落，古塔高耸……大殿中三世观音巨佛金光灿烂，颇足可观……”及原道返车站，途中下雨，景色较来时尤佳：“夕阳照映山曲，彩色绿崖，诚天然一幅画也。”

二十六日早饭后，钱用和至津浦路泰安宾馆，乘游山轿向泰山进发。这种轿子是“一绳结穿成之躺椅，由两人肩抬，或直行或横行均可”，因为其内铺被毯，非常舒适，自然是与前一日往灵岩乘骡坐车不可同日而语。钱用和游记记录了途中见闻：“晓日东上，沉雾顿消，山色在望，轿影相踵，更觉雄伟矣。”泰山游程有东、西、后三路，钱氏因只留一日，故游东路。过岱宗坊，登玉皇阁，钱用和在游记中写道：“阁在白鹤泉上，泉已涸竭，庭中凤仙花盛开，阁内有洞，题曰：‘仙人洞’，有清乾隆时孙真人遗蜕……”至关帝庙，钱用和又写道，“庙宇敞朗，后院有青未了轩，轩前汉柏，盘虬若盖，曲折古雅，诚奇数也。”

过一天门，入观音阁，再进红门，过万仙楼，至斗母宫，钱用和在游记中写道，这里“小院清幽，池水澄澈，有楼翼然立池左，仰视万峰，俯临绝谷，林壑尤胜”。至高老桥，钱用和又在游记中写道，“东北望‘经石峪’大字，历历明显，经石峪为谷中一平坦石坪，广可数亩，在水帘洞下。传系梁时刻八分书《金刚经》于上，字大如斗，古拙可爱，因经流水冲剥，残毁不少，能拓者共九百六十字，近复洗出数十字，共计有一千余字，拓帖者视为奇货，争相拓售，价颇昂贵”。

过中天门下，经过“快活三里”，过云步桥，前有飞瀑岩，她在游记中说：“瀑布滔滔飞流，水随崖下，与石绿相映，若铺玉溅花，涤人心胸。岩上名人题句叠叠，美不胜收。”

由对松山北上，再上为十八盘，钱用和记到，“石级重重，陡绝难上”。登南天门，磴道最险处，有铁索供游客攀缘，在此回望尘寰，钱用和发出“山伏若蛙，河环如蚓，景象壮丽”“天门东行有天街，庐市相接，游客之欲登岱顶观日出者，往往于前晚宿此处，以便次日清晨登岱。出天街，山路略平，至碧霞宫，庭中有铜碑，高丈余，广可四尺，为明万历间物”的感慨。

钱用和游览毕即乘轿下山，过南天门，下十八盘，抵山麓，复至城西北隅岱庙游览。游记记岱庙：“庙为汉时所建，方三里，高三丈，门八，中有历代帝王封岱碑石，有秦碑、汉柏、唐槐、石刻、铜器，而以宋壁画为奇观，庙曾改为民众教育馆，惜现若无人主持。”

钱用和谈及登泰山印象及观感：“泰山各庙，以及岱庙、铜庙，规模均甚宏大，在秦、汉、唐、宋至清代，必聿皇典丽，香火盛旺，今皆颓废寂寞，令人不胜作眷念古人之想矣。泰山高十八里半，由麓及顶约四十里，有六千余级，诚五岳之最高者矣。”

钱用和二十六日晚由泰安登车南下兖州，至次日晨四时至。到津浦铁路兖州宾馆，馆中已经备上人力车，钱用和即乘车东进曲阜。游记以极欢快的语气记录这段短途：“……鱼贯向曲阜进发，亘二三里，蜿蜒如长蛇。过泗水，水流由闸下注，急湍成声，一若于寂寞之清晨，鼓励游客之前进也。晓日东升，彩霞四布，鸟噪惊人，倦梦为醒……旷野田畦，种植茂盛。入曲阜城，亦呈整洁富裕之象。”

曲阜孔庙“先师手植桧”

至孔庙，历殿阁，入杏坛，观“先师手植桧，钱用和参加了孔子圣诞祀典礼。游记记典礼：“各团体之参于祀典者，早集杏坛左右，大成殿前，军人学生，列队以待，上陈钟、琴、鼓、瑟，气象庄严。七时鼓声三击，主祭官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奉祀官孔德成、孟庆棠、颜世镛及偕与祭人员，由杏坛升大成殿。司仪人高呼就位后，当成六列，韩在前，陪祭列后，司献四人，立祭桌前，桌前祭器、俎豆、十贡、三牲及花篮等。古乐悠扬，与祭者均肃然起敬，舞员衣彩服立两旁，齐唱国歌后，献花，读祝文、行礼、奏乐、唱孔子纪念歌，即礼成摄影。”

观大成殿，看殿前盘龙石柱雕刻极巧妙，钱用和以为“诚孔庙内之精粹，建筑中之贵品”。孔庙虽周围广大，殿宇雄伟，惜年久失修，颇呈荆棘满园之象，因此她呼吁:“今提倡尊孔，果能于每年孔子圣诞前拨款修理，使庙宇灿然，祭典方见隆重，否则徒与民众以草率之印象也。可见这次祭孔有些草率，给钱氏的印象不佳。

谒颜庙，继谒孔林，钱用和在游记中记到圣林坊一段路：“松柏夹道，姿态苍虬，枝干交错，绿荫如盖，诚佳景也。”钱用和于柏树下解囊午餐后谒孔陵，称其广袤伟壮。及瞻仰毕，遂乘车由原道返兖州。

钱用和仍回兖州宾馆，因为早晨出发甚早未及游览附近公园，归来后始游之，乃见“园中荷花盛开，清香扑鼻，小桥虹贯，孤亭兀立，虽规模粗具，布置尚有雅趣也”，看来这是一新开辟公园。

钱用和在游记末谈到这次山东之旅，说“旅行颇经济……膳宿车轿等资，不足三十五元，而得游三处”，又说“诚提倡民间正当娱乐，有益身心之善举也。至饱览山川胜景，广集历代古迹，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所获更无穷矣”。看来，这趟山东之旅，对钱用和来说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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