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花花草草

◎苑广阔

母亲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养花的，我还真说不太清楚，反正有一年我回家过暑假，院子的一角已经有了七八盆各种各样的花。以后每年回家，花盆数和花的品种都在增加，有些花植株太大，不适合继续栽种在盆里，就会移栽到地上。

至于母亲开始养花的原因，我倒是知道的。这几年家里的土地越来越少，除了在屋前留了一块地种菜吃，已经基本上无地可种，父母越来越轻闲，感觉有点无所适从的样子，正好邻居送了一盆很好看的花给母亲，母亲就动了养花的心思。

花都不名贵，很普通，淡雅的满天星、艳丽的大丽花、各种颜色的凤仙花、最常见的鸡冠花、一开一大串的日日红……这些花也不是母亲买来的，多数是从左邻右舍那里讨要来的。说是讨要，又不那么准确，母亲去左邻右舍串门的时候，看见人家花盆里的花好看，可能就是随意夸赞了一句，结果主人二话不说，拿起铲刀就从盆里或地上挖出一丛，让母亲临走时带上。

有些花不是分蘖丛生的，而是到了秋天结种子，主人就答应到了秋天，让母亲来拿种子。

就这样，东家一盆凤仙、西家一棵芍药，母亲的花花草草越来越多，渐渐成了样子。

母亲养花不急不躁，很有耐心。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她的花花草草，看看哪盆花有点蔫了，就拿起喷壶浇点水；哪盆花土太硬了，就用小铲子松松土；哪盆花有叶子变黄了，就用手掐掉黄叶子。

人勤地不懒，种庄稼是这样，养花也是如此，母亲养的每种花，不管是盆里的还是地上的，都十分精神，让人看了悦目又赏心。父亲开始并不赞同母亲养花，说就是看看，又不能吃不能喝，天气一冷，还每天要搬进搬出的，后来眼看着这些花越来越赏心悦目，也开始主动帮忙。

母亲对自己养的花很稀罕，却绝不吝啬。有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来办事串门，哪怕只是无意中赞叹了一句这花真好看，母亲就会毫不犹豫拔出一棵来，让人家带走，就像当初左邻右舍送给她花一样。

母亲养花，当然也有遭遇“滑铁卢”的时候。那年初冬，天气一直不太冷，母亲就没有把花一盆盆往屋里搬，结果有天晚上，毫无征兆地大降温，屋外水盆里的水都结了冰，一些不耐寒的花花草草，直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被冻死了。

母亲为此心疼不已，特意打电话给我，我自然是好声安慰，毕竟一些不怕冻的花，开春还是能发芽的。

吸取教训的母亲，从头开始，不出两年，院子一角又开始郁郁葱葱了。

养花养得久了，母亲总结出很多“养花经”，经常被她拿来教育开导妹妹家正上学的外孙。她一边浇花一边对他说，达达，学习就像是养花，你要上心，但不能着急，看着哪门功课不好，就多下点功夫，慢慢就赶上来了。

其实何止养花，做任何事情，不都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