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一相逢古诗词中的江苏七夕扬子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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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又到一年七夕。七夕节起源很早，《诗经》中便有将牵牛、织女星并提的诗句，直到汉代，它终于形成一个完善的节日。此后，七夕便一直是诗人吟咏的对象。在江苏，古代文学家也留下不少“七夕”诗词。这些诗，有对爱人的思念之情，有对当时当地传说、风俗的记录，还有的则是别有寄托。

月曼清游图（局部）清·陈枚

扬州

鹊桥仙·七夕

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是扬州高邮人，自幼风流潇洒、富有才华。但他一生坎坷，屡遭贬谪，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妻舍子。这首词虽然几乎句句不离牛女本事，但词旨却用以对比词人所在的“人间”之恨。

唐人有《七夕诗》：“乌鹊桥头双扇开，年年一度过河来。莫嫌天上稀相见，犹胜人间去不回。”秦观对此深有感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正是化用上述唐人诗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宽解自己的话。

乞巧（局部）·清·任伯年

淮安

七夕歌

张耒

人间一叶梧桐飘，蓐收行秋回斗杓。

神宫召集役灵鹊，直渡天河云作桥。

桥东美人天帝子，机杼年年劳玉指。

织成云雾紫绡衣，辛苦无欢容不理。

帝怜独居无与娱，河西嫁得牵牛夫。

自从嫁后废织纴，绿鬓云鬟朝暮梳。

贪欢不归天帝怒，谪归却踏来时路。

但令一岁一相逢，七月七日河边渡。

别多会少知奈何，却忆从前恩爱多。

匆匆恩爱说不尽，烛龙已驾随羲和。

河边灵官晓催发，令严不管轻离别。

空将泪作雨滂沱，泪痕有尽愁无歇。

寄言织女若休叹，天地无情会相见。

犹胜嫦娥不嫁人，夜夜孤眠广寒殿。

张耒，苏门四学士之一，他是山阳县人（今淮安市淮安区）。

在这首长诗里，他记录下了宋代的牵牛织女传说：织女乃天帝之孙，机杼女工，年年劳役，辛苦无欢悦，天帝怜其独处，嫁与河西牵牛之夫婿，自后竟然废织红之功，贪欢不归，帝怒责归河东，但使一年一度相会。这个说法，和现在流行的王母娘娘拔簪划下一条银河的传说不尽相同。所以，这首诗，在诗歌史、在风俗史上，都有一定的价值。

最后一句也是宽慰织女的话，让她不要叹息，毕竟，和夜夜孤眠广寒宫的嫦娥比比呢，还是强了许多的。

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七月（局部）清·佚名

苏州

七夕辞

沈德潜

璇宫莫怨渺难攀，地久天长往复还。

只有生离无死别，果然天上胜人间。

“佳节悼亡，倍难为怀”。这是苏州人沈德潜悼念亡妻之作。诗中的“璇宫”是织女的住所。牛郎织女虽一年一夕相会，但对比自己，即便是想有这样的相会也做不到。

这首诗历来为人称颂，袁枚《随园诗话》称这是沈德潜“集中最出色者”，洪亮吉《北江诗话》也说：“近时七夕诗遂无有过此者，即沈全集中诗，亦无过此二语者。”

吴地人文荟萃，有名的七夕诗有不少。这里再选蔡云的一首诗：

吴歈

蔡云

指甲猩红一点深，巧针丢罢又穿针。

洗车洒泪匆匆雨，愁绝人间儿女心。

蔡云是清代苏州诗人，他写了一本《吴歈百绝》，用近百首绝句，来刻画吴地风俗。以诗记事，刻画风俗，在他之前，早已有之。宋代的范成大也这么做过，他写了六十首田园杂兴。此外，还有不少诗人写有系列竹枝词，大概都属此列。

蔡云的这首诗里记录的吴地七夕风俗有：捣凤仙花染指甲；以杯水曝日中，晚间，绣针投之不沉，用以乞巧；夜间，又以彩线穿针孔，以试目力。“洗车”“洒泪”，可能读者不是太熟。七夕前后多雨，吴俗六日雨名洗车，七日雨名洒泪。

七夕乞巧（局部）南宋·佚名

南京

白门七夕

李流芳

旧日维舟处，悬情独柳条。

秋风又京国，客思正江潮。

长路有时到，欢期难再邀。

徘徊望牛女，愁绝向中宵。

李流芳，江苏嘉定人，万历年间中举。他于功名利禄并不热心。魏忠贤建生祠，他拒绝前往拜谒，还留下一句流传至今的话：拜，一时事；不拜，千古事。

这首诗是李流芳即将入燕京时所作。整首诗都是在书写离别相思之苦。旧地重游，从前系舟的地方，现在仍是柳丝飘摇，秋风再起，要北去燕京，自己对妻子的思念一如翻腾的江潮。长路漫漫定有到达的日子，但和妻子又何年何月才能相聚？遥望牵牛织女双星，更加愁苦伤怀。

徐州

辛未七夕

李商隐

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

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清漏渐移相望久，微云未接过来迟。

岂能无意酬乌鹊，惟与蜘蛛乞巧丝。

这首诗作于大中五年（年），李商隐当时在徐州做一名属僚。诗中满是失望之意。这是因为当时同平章事令狐绹已出任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李商隐硬着头皮向令狐绹求情，乞其能推荐自己，但未能如愿。故此，这首诗其实是借着七夕，抒发自己的心绪。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臧磊整理

校对盛媛媛